【城邦的世界公众号】蔡春林 | 新的动荡变革期构建金砖国家自贸区的新态势

编者按：8月22日至24日，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五次会晤在南非举行。此次会晤期间，金砖国家领导人将围绕加强金砖合作与金砖合作机制“扩容”等议题展开讨论。

金砖合作是一个创新，超越了政治和军事结盟的老套路，建立了结伴不结盟的新关系；超越了以意识形态划线的老思维，走出了相互尊重、共同进步的新道路；超越了你输我赢、赢者通吃的老观念，实践了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新理念。金砖国家已成为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开展南南合作、实现联合自强的典范。

新的动荡变革期

构建金砖国家自贸区的新态势

随着中美贸易摩擦、新冠疫情、俄乌冲突的接踵而至，全球经贸网络在供需两侧均受到严重冲击，历经数十年的经济全球化进程面临严峻挑战。世界主要经济体开始强化安全考量，更加强调产业链、供应链的自主可控，特别是由本国掌握涉及国家命脉的战略产业。全球经贸多边贸易体系陷入困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性下降、产业数字化转型加速、西方民粹主义上升等新态势对金砖国家经贸合作转型产生重大影响。

（一）多边贸易体系陷入困境导致自贸区成为各国的普遍选择

由于多边贸易体系陷入长期困境，自贸区建设成为金砖国家以及世界各国推动贸易自由化的次优选择。与过去局限于区域、次区域的自贸区谈判不同，新时期自贸区谈判呈现出全球性、开放性等特征，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展跨区域自贸区谈判或出现区域外成员加入区域自贸区的情形，如东亚国家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达成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英国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都属于此类。这有助于推进全球贸易和投资便利化，增强世界经济的韧性和可持续性。更重要的是，自贸区谈判中的议题已经不再局限于关税问题，而是涉及知识产权、环境保护、劳工保护、竞争、投资保护和公共采购等新兴领域，在规则上出现超越WTO既有规范的情形。金砖国家传统上是多边贸易体系的积极支持者，但在WTO陷入长期困境的背景下，加快自贸区谈判不仅能够减少相互间贸易摩擦、降低外部经济风险，而且有助于使自身在新兴经贸规则领域建构谈判中占据一席之地。

（二）多重因素加剧产业链、供应链不稳定和回缩趋势

产业链回流问题指的是企业将生产、供应等环节迁回本地或本国，以减少对外部供应链的依赖，降低成本并提高供应链安全性的现象。近年来，新冠疫情、俄乌冲突以及由此产生的粮食问题、通货膨胀问题接踵而至，加剧了已有产业链、供应链的不稳定性和回缩趋势。

1、“经济民粹主义”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回缩

2、新冠疫情对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产生中长期影响

3、俄乌冲突加剧欧洲能源危机、全球粮食危机发生的风险

4、通货膨胀问题加剧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紧张

（三）数字经济推动金砖国家经贸合作加快转型

近年来，数字经济发展明显加快。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5G、云计算等新技术持续突破，以及与制造、能源、材料、生物、空间等技术的交叉融合，促进了新产品、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随着数字化技术的高速发展，传统经济形式已无法适应数字时代的发展要求。经贸合作数字化不是某个交易过程的数字化，也不是一些单独的数字化技术的整合，而是通过建立数据中心、通信网络，打造能够实现数字化认证、数据安全的数字化基础设施，从而实现简化贸易流程、提高贸易效率和降低交易成本的目的的过程。经贸合作数字化通过数字化货物流通、数字化商业凭证、数字化金融等手段，实现跨国贸易数据的互通和共享，从而打破传统经贸合作模式的限制。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还推动全球自贸区合作进入更深层次的一体化，越来越多的自贸区谈判增加了知识产权、电子商务、数据保护、电子互联互通等方面的条款和规定，围绕数据保护及隐私权等问题构建数字经济下的交易环境。

（四）部分金砖国家面临西方国家经济或技术“脱钩”的风险

随着美国贸易政治化现象的日益突出，政治考虑占据了贸易谈判的主导地位。美国政府在进行国际贸易谈判时，经常将政治议题作为谈判的首要考虑因素，这些议题包括劳工和环境保护等，导致了贸易谈判的复杂性和时间成本的上升。贸易成为政治宣传的工具。在美国国内，贸易常常成为政治竞选的争议焦点，政治候选人也常常将其在贸易中的立场作为拉票资本，这种做法会导致贸易变得不稳定和矛盾重重。美国政府近年来愈发倾向于采取单边主义、政治化方式解决经济问题，例如特朗普政府时期的加征关税、拜登政府时期的“小院高墙”等。这种做法使得美国在国际贸易中的信誉和声誉受到质疑，同时也阻碍了全球贸易的健康发展。

新的动荡变革期

构建金砖国家自贸区的新思路

尽管金砖国家自贸区“早期收获”通常被认为是打造金砖国家一体化大市场和建设金砖国家自贸区的必由之路，但与多数自贸区是邻近国家间的合作不同，金砖国家地理距离较远、制度差异很大，使得双边和多边自贸区建设存在较大空间障碍。作为复杂经贸合作系统工程，为推进自贸区协定谈判和达成协议，金砖国家需要在经济、政治、法律等不同层面加强协调，在动荡变革背景下，金砖国家必须调整思路，打造包容性的政治环境，构建经贸合作框架、重点领域规则和敏感商品保护机制，加快推进金砖国家自贸区建设的前期准备，取得“早期收获”。

（一）打造包容性的总体框架，最大限度维护产业链、供应链稳定

金砖国家法律制度体系相差甚大，制定具备法律约束力的、完整意义上的自贸区协定绝非一日之功。金砖国家坚持主权平等、不干涉他国内政原则，构成金砖国家合作及推动全球治理改革的包容性基础，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为达成多边自贸区协定进行让步协调。五国应根据本国制度传统、现实条件进行交流互鉴，同时关注本国法律和现行国际法的对接，将构建灵活包容的、符合国际通行规则和五国国情的“早期收获”框架作为五国自贸区建设的重点。

（二）扩大政策对话范围，为推进取得“早期收获”创造包容性的政治环境

中美贸易摩擦、俄乌冲突等给金砖国家乃至全球经贸合作带来诸多不确定性，同时也使五国在加强经贸合作问题上有很多共同诉求。当前，推进金砖国家自贸区取得“早期收获”的关键是五国加强政治层面的互信。金砖国家应立足各自的多样性实际，坚持渐进性和差别待遇，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推进经济一体化建设。这既有利于调动相关国家加快金砖国家自贸区建设的积极性，也有利于强化金砖经济伙伴关系和增进“金砖+合作”共识，促进五国之间的政策协调和利益融合。

（三）以新兴领域为突破口，针对重点经贸领域优先制定包容性规则

作为一种新型的贸易理念和行为实践，包容性经贸合作的核心是互信、互利、共赢、公平和可持续发展。这就要求在制定包容性贸易规则时兼顾国内与国际经济利益，维护各国的合法权益，注重资源优化配置和环境保护，营造公正透明的国际贸易环境。同时，制定包容性贸易规则还要适应当前国际贸易的发展趋势和变化，处理好竞争与合作的关系。制定包容性贸易规则要充分考虑数据保护和数字化贸易的需求，与国际标准和规则相适应，保障信息安全和数据安全。在数字化时代，数字化贸易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经济活动方式，因此要确保数字经济的发展基于公平和可持续的规则和标准，反映和尊重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和道德价值观。

（四）完善重点领域经贸合作机制，对敏感产品保护采取包容性态度

金砖五国在大宗商品贸易领域的发展潜力巨大，中国和印度在需求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巴西、俄罗斯和南非的资源储备丰富。与此同时，大宗商品领域存在着较强的市场竞争和价格波动风险，这也给跨国企业带来了较大的外汇风险。为了有效降低此种风险，金砖五国可以通过开展丰富多样的投资和合作，如采用本币结算或设立共同货币，避免美元波动带来的风险；打造金砖国家国际大宗商品交易平台，签订长期合同锁定远期价格，推动大宗商品交易合作机制创新；通过扩大贸易规模、细化市场领域、创新贸易形式，为各国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金砖五国可以借鉴欧美成熟经济体的做法，设立国际大宗商品储备基金、建立以规则为基础的市场准入机制，确保企业的公平竞争。在此基础上，金砖五国可以在石油、天然气、煤炭、矿产等领域建立长期合作机制，共同促进国际市场的稳定运转。

本文摘自《金砖国家经贸合作发展报（2023）——金砖国家自贸区建设：机遇、挑战与前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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